九九 by 花椰菜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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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.
接钟导的戏，梁届是拒绝的，所以拍摄第一天梁届就迟到了。
钟导手上拿了个文件夹招呼梁届：“你跟我到房间里来一下。”
梁届去了，钟导带上房门，从文件夹里抽出一张表格：“拿好。”
梁届盯着阶梯状的格子一头雾水：“这啥玩意？”
钟导说：“小学生要背九九乘法表，这是专门为你定制的九九惩罚表。拍摄期间你犯错一次，就翻一个格子，里面有给你的惩罚内容，像这样。”
钟导翻开左上角一乘一的格子，下面写了五个小字“盒饭少鸡腿”。
钟导说：“这就是今天你迟到的惩罚，如果拍摄期间我把九九惩罚表都替你翻完了，你的片酬扣掉一半，了解？”
梁届把表格一丢，怒吼：“了解你妹啊，凭啥！”
钟导：“嗯，凭你当年的新人影帝是我手把手调教出来的。”
梁届：“有完没完，这句话你说多少次了！”
钟导拍拍他的头：“乖，听话啊，今天就不吃鸡腿了。”
2.
梁届捧着铺满厚厚的青菜和胡萝卜的盒饭，又看了看他旁边女主演饭盒里油汪汪的鸡腿。
梁届：“大妹子，你减肥不？”
女主演优雅地咬了一口鸡腿：“并不。”
梁届痛苦地扭过了头。
3.
事实证明钟导是一位老谋深算的心机导演，下午梁届换了杀手服后感觉自己都要被勒得喘不过气了。
梁届很想把服装组的管事人拎出来暴打一顿，是想怎样！剧本里写了“身材清瘦的少年杀手”就真的准备这么紧身的衣服，还好中午他没吃几口，不然衣服都塞不下。好吧，这还要感谢钟导。
下午拍摄的时候，梁届吊着钢丝飞檐走壁，心想自己娴熟技艺不减当年，刚才这么高难度的动作都是一遍过。得意太早的后果是，梁届动作帅气地落地甩出匕首的时候，发现自己忘词了。
梁届：“……”
钟导：“呵呵。”
当天晚上梁届就被钟导拎去了自己房间，拿出了被梁届视为仇敌的“九九惩罚表”。
钟导：“坐嘛，不要这么苦大仇深地看着我。我想想，翻哪个格子好呢？”
梁届生无可恋：“爱翻啥翻啥。”
钟导按顺序翻开了一乘二的格子，下面几个小字“给导演洗衣服”。
梁届被钟导迎面丢来的脏兮兮的外套蒙了一脸，气得要上天：“有这么整影帝的吗？你以为你是谁啊？”
钟导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平光镜：“在下导演，有何贵干。”
4.
所有的演员都会犯错，影帝也不例外，何况是遇上一位对自己了若指掌的导演。
每天晚上梁届都会因为大大小小的错误被钟导拎回自己房间接受“九九惩罚表”里的惩罚，时间久了，整个剧组都在私底下八卦影帝和导演之间有一个鸡腿的秘闻。
某天午休。
场记：“昨天晚上我路过导演房间，猜我听到了什么？”
灯光：“快说快说，是什么？”
场记：“导演说乖你翻吧，影帝说我才不翻——这难道说的不是翻身么！”
美术：“导演禽兽啊！影帝拍戏这么辛苦，晚上还要被导演……”
道具：“你们先聊，直男我就先走了。”
……
梁届坐在不远处面无表情地刷微博。他掐指一算，现在电影进度快到一半，再这么惩罚下去他马上要被扣片酬了……黑心导演，要玩潜规则也不睡他，整个什么幺蛾子九九惩罚表，这简直是对他的身心的双重摧残啊，天理何在！
5.
为了不被扣片酬的抠门影帝认真起来很可怕，一连几天的高强度拍摄眼都不眨……拼过头的的结果是，拍完一场下雨的戏，影帝生病了。
梁届裹着棉袄瑟缩在钟导的房间沙发上，不停地打着喷嚏。
钟导冲了感冒药又拿了片剂给他，梁届扭头：“哼，黑心导演。”
钟导用手感受了一下杯子的温度，捏开梁届的嘴给他灌感冒药。梁届一阵猛咳，咳得眼泪汪汪，只得伸手自己把药吃了。
钟导：“这两天先拍别的，你给我赶紧好起来。”
梁届：“哦。”
钟导叹了口气，不知从哪变出了一块草莓蛋糕：“想吃吗？”
梁届的眼睛突然亮了。
平日梁届在大众面前走的性冷淡风，饮料只喝水，食物只吃沙拉。只有极少数的人才知道其实梁届嗜甜，尤其喜欢与草莓有关的甜食。
钟导：“等你病好了给你吃。”
梁届眼睛又暗了：“哦……”
钟导揉揉他的头发：“快点好。”
6.
两日后，影帝终于吃到了他心心念念的草莓蛋糕，此处应有掌声！
满足地舔干净最后一点奶油，梁届像一只慵懒的猫缩在钟导的沙发上，享受着草莓蛋糕在他口腔里融化的那一点余韵。
钟导神不知鬼不觉地又掏出了伴随梁届近一个月的九九惩罚表，语气欢快：“既然你病好了，生病的惩罚也该跟上了。”
梁届顿时炸毛从沙发上坐直身子：“哈？这都要罚？”
钟导：“当然。因为你生病我调整了不少要拍的内容，累死了。不过这次罚什么，剩下的格子里你自己翻一个吧。”
梁届颤颤悠悠地从所剩不多的空白格子里翻开了一个，露出几个小字：亲导演一口。
梁届假装什么都没看到，又把翻开的外页贴了回去。
眼神很好的钟导从梁届手里拿回表格，把外页撕掉：“怎么办，我看到了~”
梁届：“你变态啊。”
钟导：“唉，这个惩罚表其实也是我朋友给我的，我也不知道里面都写了什么，怎么能说我变态呢。”
梁届：“滚。”
钟导：“我明天就告诉全剧组，影帝要说话不算话了……”
梁届朝钟导勾勾手，咬牙切齿：“你过来。”
说的亲一口，没说亲哪里嘛，大不了拿根钟导的手指当鸡爪啃了。
不过当钟导的脸越凑越近的时候，梁届突然改了主意。就当吓一吓这个黑心导演好了……梁届扯过钟导的衣领咬上他嘴唇的时候，心里这么想着。
钟导明显呆滞了一下，随即反应过来，化被动为主动，扣着梁届的后脑勺不让他挣脱，加深了这个他梦寐以求的吻。
吻毕分开的时候，一脸呆滞的人换成了梁届，他的脑子里闪过一排的黑人问号，什么情况？好像玩过头了。
钟导气定神闲地发表感想：“草莓蛋糕放了两天，味道还蛮新鲜的嘛。”
7.
电影的拍摄渐入佳境，影帝偶尔分神想到，黑心导演好像没有以前黑心了。
比如头顶上传来的柔软的触感，特意留给他的草莓蛋糕的香甜……很多以前梁届都没留意的细节，再回想起来的时候能感受到钟导蕴藏在其中的温柔。
梁届掐指一算，不好，现在他看见钟导的时候心砰砰直跳，这是要玩火。
九九惩罚表的所剩下的格子寥寥无几，那天晚上梁届翻到的是“再合作一部戏”。
梁届有些气恼：“这都行？合不合作我说不了算的。”
钟导：“嗯，你只要在拍摄的时候配合一点就好，其他不用你操心。”
梁届：“我哪里不配合了！有我这么爱岗敬业，争当人民群众的好影帝的吗？”
钟导：“那这表格……”
梁届：“你给我等着！明天开始我再被你逮到机会翻格子，我就跟你姓！”
钟导：“钟届？这不太好吧，你是房屋中介呢，还是留学中介呢？”
梁届：“你给我滚！”
放完狠话后梁届把裹身上的钟导的小毛毯往钟导方向一扔，大踏步走出了钟导的房间。
8.
拍摄后半期，影帝发挥了影帝该有的完美素质，苛刻如钟导也挑不出什么毛病。整个剧组更是在影帝的带动下，进入了集体精准高效的状态。
钟导很满意，什么片酬扣掉一半明显是随便唬着玩的，也就梁届这么当真，大概这就是电影拍摄期间的情趣吧。
他的小学弟，莽莽撞撞地进入了演艺圈，又因为他的电影一夜成名，拿下影帝。虽然接下来那几年他们没有再合作，他也是看着梁届一路走来，认真地切换着on和off的状态，饰演过各种各样的角色也没有忘了原来的自己，直到今天。
时间过的越久，接下来的路，越想陪他一起走。
9.
杀青日，万分激动的影帝连吃了几块杀青宴上的自助甜点。
之前为了演传说中“身材清瘦的少年杀手”，钟导偶尔草莓蛋糕的投喂也不让他多吃，就给四分之一块的四分之一块，怕他穿不下那绷紧的杀手服。
擅长甜点却不擅酒水的影帝被剧组灌了几杯后分不清东南西北，提早撤离现场准备回房间补眠的时候，却不由自主地推开了另一扇再熟悉不过的门。
熟悉的沙发，衣架上熟悉的外套，梁届愣了一下，他怎么又跑到钟导的房间里来了。这个黑心导演，给他留了不少后遗症啊……还好现在终于解放了，不对！还有下一部戏！黑心导演不会再整个什么幺蛾子“九九惩罚表”吧，这是要玩死他啊！
不管，先撤再说……梁届拉开房间的门，与站在门口的钟导面面相觑。
梁届：“我醉了，所以……”
钟导：“可以酒后乱来了。”
梁届楞了一下：“啥？”
还没想明白导演说的话是什么意思的影帝被导演拉进房间，压在门背上接了一个混合着酒气与甜味的，漫长的吻。
钟导抚摸着梁届柔软的头发：“还有最后一个格子没翻，想不想看？”
好奇心本能驱使梁届乖乖点头。
钟导从桌上的文件夹里抽出表格，翻开最后的九乘九：“看好了。”
“一辈子的男主角，”梁届有些迷糊地念出声，“啥意思？”
“当我一辈子的男主角，电影里的，”钟导在梁届的耳边补充，“还有电影外的。”
—END—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