麻麻再也不用担心我的拖延症QWQ

   

数九by沈默

我一定要在最前面说一遍:我是一个在高速大巴上用手机奋笔疾书的可怜人!眼睛已瞎!

-正文开始-
第一次看到那个女疯子,是初二寒假回老家看外婆的时候。
她约摸二十五六的年纪,穿着一身七成旧素花面的棉袄,腰身和背上有几个破洞,灰色的棉絮赤裸裸地露在外面,衣襟上还有很多斑驳的痕迹,乌油油的,黏腻不堪。
我看到她时她正游荡在大街上,嘴里不停嘟哝着什么,因为离得远她语速又快,我只是隐约听见有“一……二……六……九”之类的数字。母亲见我一直盯着她瞧,便告诉我那女人是个疯子,让我离她远点。毕竟还是孩子,我看到那人脏兮兮的样子,虽然好奇但心里还是有些害怕的,闻言便点点头,收回了视线。
第二次看到她是高三毕业回老家,因为结束了漫长而艰巨的战斗,我和老家的小伙伴们简直像一群脱缰的野马,上山打鸟下河捞虾,狂野的脚印遍布了镇上每个角落。
再见她是我们正在溪里摸鱼的时候,虽然不过四年时间,可她就像被时间抽走了血肉,只剩下了苟延残喘的臭皮囊。蜡黄没有生气的脸色,间杂着灰白杂乱的头发,不知从哪里捡来破旧泛着异味的衣服,虽然并没有背什么重物,但她的背却仿佛压着重担般驼着,半闭着眼缩着脖子在溪边蹒跚。
看到她的身影,同伴中有个男生忽然捞起一捧水就朝她泼去。她被骤然而来的冰冷吓到了,尖叫着躲开。一帮男生仿佛被按下了恶作剧的开关,开始接二连三地向她泼水。她挣扎着躲避,却被四面八方的恶意包围,仿佛困在笼子里的幼兽,竭力想跑又无可奈何,只能用一声声尖叫来表达心中的不安和恐惧。一时间,调笑声,泼水声,尖叫声,交织成一首残忍的乐曲充斥着我的耳膜。
我实在不忍看他们这样对待那个可怜的女人,于是拉着旁边的一个女生说:“他们这样不好吧,干嘛无缘无故泼人家水啊,你快去让他们别泼了。”女生无所谓地摆摆手,“没事,那个女疯子不会记得的,她太脏了,我们刚好帮她洗洗,哈哈哈!你平时不在这里,所以所以不知道,镇上好多人都这么干,还有人扔臭鸡蛋和菜叶子呢,我们泼点水没事的,放心放心。”说完,笑着继续看男生们打闹,眼神亮得出奇。
我说到底只是个“外来人”,也不好意思为了一个疯女人和小伙伴们撕破脸皮,只能无奈地皱着眉头坐在一旁,别过脸不去看。
男生们对这个游戏异常兴奋,甚至放弃了原本抓鱼的计划,有几个女生也加入进去,直到玩得精疲力竭,他们才放过那个疯子,一群人呼啦啦地散了去,一边走一边还兴奋地讨论着今天的“泼水节”,言语里没有半分内疚,只有不知名的骄傲和自豪。
我心里实在有些歉意,便有意落后了几步,走近看了看那个疯子。她浑身湿透了,原本蜡黄的脸被凉水激得惨白,发丝上的水珠成串落下。她努力把自己缩成一个球状,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着,嘴里不停念着什么。我仔细分辨了下她的话,发现她念得是我们那的一首民谣,正觉得奇怪,忽然传来了同伴呼唤的声音,只能按下心里的念头不再去管她。
晚上我向外婆问了下那个女疯子的事,外婆长叹了一口气,唏嘘着说其实她真是个可怜人。她妈怀她的时候死了老公,后来她五六岁的时候带着她改嫁,结果那个男的不是个人,一直对她妈和她又打又骂,还在她十六七的时候把她强奸了,后来有了孩子,因为被那个男人打了一顿所以流产了,那件事闹得很大,公安都来了,抓走了那男人。母女俩没了依靠,她妈因为身体差也死了,她本来还给人家店里洗洗碗过日子,后来店老板看上她,也强奸了她。再后来不知道怎么她就疯了,镇上人觉得她脏所以非常嫌弃她,有些大人孩子还老是捉弄她,她是个疯子,也不会反抗所以就变成了现在这样。
听了她的故事,我的心好像被什么攥了一下,一口气憋在胸口,闷闷的,压不下去喘不上来。我想为她做点什么,又不知道能为她做点什么,无力的悲哀涌向我的四肢,我脑海里浮现出她瑟瑟发抖的身子,耳边是她不停念着的那首诗:
一九二九,相唤不出手。
三九二十七,篱头吹觱篥。
四九三十六,夜眠如露宿。
五九四十五,家家推盐虎。
六九五十四,口中哂暖气。
七九六十三,行人把衣担。
八九七十二,猫狗寻阴地。
九九八十一,穷汉受罪毕。

  • 时间2016-05-14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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