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愚人by阿空空

“爷给你起个名儿吧。”

“爷想起个什么名儿。”

“叫明月如何。月华如霜,却比那薄霜柔婉许多。”

“...就怕爷分不清何为月华何为霜。”

“呵,分不清的是傻子。”



一月前,上京城里来了个新的花魁娘子,年方二八,名叫无霜。听说这无霜虽是胡地女子,那肌肤竟比江南闺秀更娇嫩几分,一双碧色的瞳仁天生就有如水的风情。且这无霜不仅腰肢柔软舞艺超群,还生了一把好嗓子,各种时兴小曲儿被她一唱,生生就多了几分勾人的意味,引人沉醉。

无霜接客有个规矩,众人围在梦楼的沉水湖边,隔岸观舞听曲儿,要是有她看得上的,夜间便可乘小船到那水榭上一度春宵。所以许多人等了一月,也未曾见过无霜一面。沈靖跟着几个纨绔子弟倒是常逛梦楼,但对无霜却兴致缺缺。别人问起,沈靖轻笑一声,说:“风月之事,得两厢情愿才有意思,这么等着挑着,兴致都磨得没了。”

正好碰着无霜带丫鬟去挑脂粉,听了这话,柳眉一挑,笑意融融的对沈靖行了个礼,说到:“无霜见过沈爷。”

周围一阵嗡嗡的议论起来,目光都定在无霜风情无限白如月盘的脸上。

沈靖虚扶一把,并不多言。

无霜吃了个软钉子也不生气:“沈爷倒是好见解。这样好了,沈爷何时有空,着人说一句,无霜一定作陪如何?”

“多谢姑娘抬爱了,我求之不得呢。”

话是这么说,沈靖该找谁还是去找谁,仍旧是不去看无霜。众人半是嫉妒半是羡慕的起哄他也总是一笑置之。沈靖并非对无霜的美貌无动于衷,只是他向来重玩乐,更偏爱温柔婉约的女子,这样带着傲气的美人,纵然貌美,他也是不愿去哄的。

中秋月圆,无霜一早已说了不接客。

梦楼依旧是热闹无比,宾客如云。沈靖被家中一众姬妾闹得头疼,便跟着几个酒肉朋友到了这梦楼中寻乐子。酒过半巡,他已然有些醉了。雅间之中的气氛搀着酒香已然暧昧无比,几个朋友和那花娘都开始放浪起来。

沈靖留着几分清明,悄悄退了出来,坐在沉水湖边醒酒。

桂花树下,好像有什么隐隐约约闪着银光。沈靖晃晃悠悠的弯腰去看,是一个素银镯子,镯子上是镂空的广玉兰,内侧还刻了一个月字。沈靖拿在手上把玩着,却碰上了寻找东西的无霜。

无霜显然松了一口气:“沈爷,多谢了,奴正四处寻呢。”

沈靖起了几分戏弄的心思:“姑娘是梦楼的花魁,怎么会有如此不入流的首饰,可别弄错了吧。”

“那镯子内侧可是有个月字。”

“嗯,倒是真有个月,可姑娘不是叫无霜么。”

无霜原本一直都低着头,一双手拢在袖间,听了这话顿时抬起了头盯着沈靖,碧色如翠玉的眸中竟有几分哀伤,看得沈靖心中猛地有了几分心疼。

“沈爷这是不打算给奴了么?”

他讪笑两声,将镯子递给了无霜。

无霜收了镯子,忽然握住了沈靖的手:“沈爷今日捡了奴的镯子也是有缘,若是无人作陪,到水榭中一坐如何?”

无霜往日都是一副傲气模样,即便笑得风情万种,眼中仍是带着几分不屑。如今这么目光楚楚的看着沈靖,真是梨花带露,柔婉可怜,正是沈靖最喜欢的模样。沈靖便顺势应承下来,他向来是不会拒绝美人的。

梦楼之中处处都是明亮绚丽的灯火,可水榭之中却没有半点烛火。沈靖被无霜牵引着不知要走到何处。十指纤纤,柔软冰凉,沈靖恍然觉得有些熟悉,许是跟那个花娘调情的时候也被这么牵过吧。

两人最终走到了平日里的戏台上。戏台四面环水,仅有一块宽阔的石板与水榭相连,毫无遮挡之物。中秋月圆,月色明亮,照的戏台上一片银光。玉石砌成的台子映着月光好似起了一层薄霜一般。

沈靖心中一动,说到:“无霜,爷给你起个名如何。”

“爷想起个什么名儿?”

沈靖将她握着的银镯拿了过来,慢慢套到她纤细的腕上:“叫明月如何,月华如霜,却比那薄霜柔婉许多。”

无霜怔怔的看了他半日,才轻声应到:“就怕爷分不清何为月华,何为霜。”

“呵,分不清的是傻子。”

无霜又笑开了:“爷可真是傻子了,哪有人让一个花娘改名儿的,改名儿可是女子夫君才能做的事情,奴怕是没那个福气。”

沈靖也笑了:“你不愿便随你了。我说,你让我到这水榭来,难不成就让我这么黑灯瞎火的站着么?”

她松开了沈靖,翩跹飘至戏台中央,将身上碍事的长衫尽数褪去:“沈爷,奴给您跳一支舞如何。”

那是与平时舞姬所跳完全不同的舞。沈靖也是第一次看到这样大胆热烈的舞蹈。扭动的腰胯,松散的衣襟都让人移不开目光。如碧水一般的双眼流转着慑人的妩媚,配着无霜刻意压低了的西域曲乐,不由得让人想起优雅前行的猫儿。看多那些含蓄拘束的舞,换个口味倒是新鲜得很。沈靖干脆席地而坐,食指和着无霜的歌敲击在玉台上。

那歌声穿越沉水湖,传到了梦楼的厅堂,一夜之间,上京人人皆知沈靖成了无霜的入幕之宾。沈靖倒也大方,第二日便差小厮送了丰厚的银钱给梦楼鸨母,数目之丰喜得鸨母合不拢嘴。一切都如话本说的那样,富家公子与青楼名妓,软玉温香日日在怀,轻歌曼舞夜夜相伴。

所有的客人都被无霜拒之门外,留下的只有沈靖一人。

有一日晨起,沈靖醒的早。无霜睡在他身边,如绸的发丝铺散在榻上,却好像铺在了沈靖的心上。

沈靖是有些喜欢无霜的。

无霜和其他的花娘不一样。无霜从不会问他要任何的东西,他做事无霜也从不过问。无霜最常做的事情便是弹着曲儿,用一双碧色如水的眸子看着他,眼神缱绻而缠绵。那脉脉深情的模样总是看得沈靖一阵心软。明明看她对别人都是淡淡的,对自己却情深异常,沈靖如何能不动心。

所以无霜醒来后,沈靖理着她的长发,说到:“无霜,爷想替你赎身,你可愿跟我回府?”

无霜愣了半日,眼泪簌簌的滚落下来,她抓着沈靖的衣襟,将脸埋在沈靖的胸前,全身都颤抖起来。

“爷,无霜真的喜欢你,只要是你说的,奴都愿意。只是奴并不是你心中的皎洁明月啊,空中明月和地面薄霜您真的分的清楚么。”

沈靖将她纳入怀中,抚慰着:“爷不是说过么,分不清的是傻子。你不必太过介怀花娘的身份,替你赎身之后,你就是良妇了,过去种种只当是大梦一场好了。只要你安分守己,爷定不负你。”

泪水已经将他的前襟打湿了,无霜不肯抬头,只是闷在他胸前:“爷,什么都不必说了,无霜知道了。”

沈靖听她这么说,事便是成了。当夜他便换了银票,要给无霜赎身。不料鸨母告诉他,无霜早就给自己赎了身,只等着他将她带走了。知道的人都说无霜那是真心实意的要跟沈靖过日子的,赤子之心真是难得。

入门后,无霜虽是小妾,却过得格外的滋润些。在家的时候,沈靖总是歇在她房中的。晨起,沈靖为她画眉,晚睡,沈靖为她拆发髻。平日里出门办事,沈靖也总会带点精致的物什回府,香包,扇坠,玉搔头之类的数不胜数。

他每次问无霜想要什么,无霜都只是摇头,然后环着他的腰,情深意切的说着:“爷只要陪着奴,不要负了奴就好。”一番话说的沈靖更心疼她了。

不久,上京出现了一些怪事。城里许多男子都得了莫名的怪病。这病一发起来就会浑身无力,身子一日比一日虚弱,不到半月就要命丧黄泉,下多少珍贵的药材也不抵用。沈靖每次和无霜说起,无霜都会吓得躲到他怀中。

渐渐的便有流言传了出来,说这上京城是出了什么妖孽,这妖孽不除,上京便没有安宁的一天。沈靖为求平安,买了不少黑狗养在家中,还放了几把桃木剑辟邪。

买回来的黑狗晚上狂吠不止,吵得无霜与沈靖都有些难以安眠。无霜揉着额头,披衣起身。沈靖迷迷糊糊的问她:“无霜,这么晚了,你要去哪儿?”

“奴去看看那些黑狗,这么吵可怎么睡啊。”

无霜大约是用了什么法子,那些黑狗果然都安静下来,总算得了一夜好梦。

二月底,沈靖家中倒是有了一件喜事,他的三房梦熊有兆。沈靖常年在外,少有子息,膝下仅有一女,所以听闻那妾室有了身孕,他便抽了不少时间去陪着。三月三的日子,沈靖一早带着家人去了相国寺去求签。无霜身体不适便留在了府内。

夜间回府,沈靖从怀间掏出一串佛珠,拉着无霜的手,笑言:“无霜,爷看这佛珠通透碧绿,倒是像极了你的眼睛,来,戴起来给爷看看。”

无霜顺手便将佛珠套在了腕间,亲昵的将头靠在了沈靖的肩窝处:“多谢爷了,这么大老远跑一趟相国寺还惦记着给奴带佛珠。”

这佛珠其实是沈靖带回来试探无霜用的。

上次他买了黑狗后,一入府,那狗便对着无霜狂吠不止,夜间也不得安宁。偏偏无霜去看了一回,这黑狗便安静了。没几日那黑狗就没了精神。无霜最近身体好像也总是不好,算起来正是他带了桃木剑回来之后,无霜便开始有些不舒服了。前后一想,沈靖便有些疑心起来,借着上香的机缘,他找高僧寻了一串镇妖的佛珠,想回来试探一番。

他在无霜房中坐了半日,也没发现无霜有什么异常,沈靖放下心来。

无霜散发的时候,下人送了一份宵夜。沈靖心怀愧疚,便亲自接过了盘子,放到小厅里,方才折回来。还没来得及开口,沈靖就被眼前的情景惊得浑身发凉。

梳妆台前哪有什么无霜,只有一个妖怪倒在那里,半脸都是血肉模糊的,一张皮半贴着脸,裙摆之下漏出一条乌黑的尾巴,那手也是毛茸茸的,腕上的佛珠褪去了碧绿的颜色,倒是隐隐的闪着淡金的光芒。

房中的门窗嘭的一声尽数关闭了,眼前的妖怪又变回了无霜那副美艳的容颜,光滑的脸上哪有什么伤痕。她伏倒在地面上,满脸的慌张,想要起身去扶沈靖,却动弹不得。沈靖颤抖着问她:“你...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?”

“爷...奴是无霜啊。”

“你方才那个样子...你...你分明是个妖怪!”

无霜泪痕满面的说着:“爷,奴真的是无霜啊。”

说话间无霜已经挣扎着将腕间的佛珠扯了下来,摇摇晃晃的走到沈靖的身边,身伸去拉他的衣摆。沈靖只想尽快离开,无霜甫一碰到他,他就火烧一般跳开了。

无霜满脸都是泪水,跪倒在地上:“爷,无霜没有恶意,求爷不要这样。奴只是喜欢你,想要留在你身边啊!”

“你...城中那些怪病便是你做的好事吧!无论如何,你...你快离开我家!”

无霜伏在地面,哀哀低泣,苦求不已。

沈靖万万不敢还留她在身边。两人就这么僵持着,沈靖踉跄着退到了墙边,手一摸就摸到了那把桃木剑,他下意识的就握着剑向无霜刺去。

剑身深深插进了无霜的左肩。

鲜血渗透出来,湖蓝的罩衫被染成深紫。无霜哀叫着化作了一只碧瞳黑猫,口中衔着那只掉落的素色银镯跳出了沈府的院墙。沈靖脱力靠在了墙边。满院寂静,只有地上的点点鲜血显示着这个夜晚的不寻常。

无霜逃走后,沈靖着人将她平日起居的地方都封锁起来,再不曾踏进半步。

转眼到了腊月,这一年的冬天特别的寒冷,十月初开始便不停的下着雪。腊月里更是连着下了好几场暴雪,上京城的积雪都已没过小腿。雪停后的月色倒是很美。沈靖站在庭院的屋檐下赏雪,不经意就瞥到墙角几个深深浅浅的脚印。今日大雪初停,佣人不曾来过院中,他也不曾去过墙角,想到这里,沈靖问道:“无霜...是你在院子里么?”

无霜的身影渐渐在月色中显现出来,浅色的斗篷上结了细细的冰渣,她在这院子里已经站了有一会儿了。离开沈府之后,她其实常常会隐了身形回来看沈靖。有时看上一眼就离开,有时也会呆上一日。“爷...好久不见。”

“城里来了道士,你...你实在不应该还留在这里的。”

“奴只是看到爷拿着奴的发簪,一时忍不住...爷若是不高兴,只当奴没来过便是...”她一直小心翼翼的隐藏自己的踪迹,可所有的防备却在看到沈靖手中的发簪时全部土崩瓦解。有些东西找的太久就成了执念,沈靖就是她的执念,是她一生难以逃离的劫数。即便之前被沈靖重伤,她也还是忍不住想要多看他一眼。

沈靖叹了口气,说到:“无霜...爷不是不高兴。唉,你怎么就这么傻呢...你过来,到我身边来。”

无霜猛地睁大了双眼,碧色的眼眸中水汽弥漫:“爷...你不怕我了么。”

“爷不怕。”

所有的话语都在喉中哽住了,她一直在等这一句话,沈靖一如既往的温柔笑脸穿越了时光,和无霜脑中的那张笑脸重合在了一起,她提起裙角步步向沈靖走去,好像一个虔诚的信徒一般,走向自己的信仰。

可才行至中庭无霜便听到一声浑厚的呵斥:“妖孽!”几乎一瞬间,道士已经出现在了庭院中:“今日看你还怎么逃!”

庭院中显出了一个蓝色的结界,无霜被困其中,身体一碰到结界便立刻被灼伤了,散发了阵阵的焦味。沈靖早已行至道士身边。

“道长,多谢了。”

无霜不可置信的看着沈靖,满脸都是痛楚和绝望:“爷...这道士...不会是你找来的吧。”

沈靖不做声,便是默认了。

如此想来,之前那片刻的温情大概也只是为了诱她入结界罢了。假象剥落,方才种种此刻都化作利刃,万箭穿心也不过如此啊。无霜凄厉的喊到:“爷,你真是好算计!可笑我竟真的以为你对我还有几分情谊!”

趁那道士与沈靖交谈的片刻,无霜硬是冲破了结界,也不管自己浑身的烧伤,化出了利爪向沈靖抓去。道士一把斩妖剑砍下,与她缠斗起来。无霜原本就受了重伤,如今的缠斗也不过是靠着胸中一股怨意。渐渐的,无霜的动作慢了下来。刀光剑影之间,道士看准时机,起了一个缚妖阵,

无霜重重的摔落在了地面,落地瞬间,斩妖剑一剑刺穿了她的胸膛,殷红的血水渗了出来,淌了一地。缚妖阵缚着无霜的妖灵,她竟是连逃走也不能了。

缠斗之中那素色银镯从无霜怀中掉了出来,掉在那道士的脚边。

无霜挣扎着爬过去,血迹斑斑的五指攥住了那素银的镯子。

道士祭出一张灵符,说到:“妖孽,今日我便让这地府鬼火将你烧个干净!”沈靖伸手拦下了道士的动作:“道长,留她一命吧。”

那道长想了片刻,叹道:“也罢,她如今元丹尽毁,日后也起不了风浪了,便留她一条性命吧。”

沈靖在无霜面前蹲了下来:“无霜,你走吧,回到你该去的地方,今后再也不要缠着我了。”

无霜慢慢的攥紧了那个素银的镯子,泪水从眼眶中滑落,悄无声息的渗到了泥土之中。她想起了那些沈靖不知道的事。

三百年前,漠北黄沙中,一只碧瞳黑猫机缘巧合化出了人形。

一个将军策马经过,恰好看到了一个浑身脏污的七八岁大的少女,那少女有着碧水一般的眸子。将军以为她是胡地被掳掠的少女,便将她带回了营地。那将军跟他说:“小丫头,我叫李淳奕,你叫什么?”

黑猫想起了自己曾经的主人,便低头答道:“奴叫无霜。”

自此她便跟在了李淳奕的身边。她不识字,李淳奕便拿着兵书一个一个的教她。宽大的手掌包着她柔嫩的小手一笔一划的带着她写。她不会用筷子,李淳奕便亲自拉着她的手摆好了正确的姿势,一点一点的教她如何着力,如何夹菜。她不会束发,李淳奕便亲自买了发带慢慢的帮她梳了一个光滑的发髻。许久之后,无霜才知道李淳奕梳的是男子的发髻。

途经漠北的商队有许多胡地的舞姬,翩然起舞的时候看得无霜新奇不已,她便私下找了舞姬学舞。

无霜第一次换了裙装翩然起舞的时候,只有李淳奕一个看客,李淳奕静默良久,才轻轻的拍拍她的脑袋,说到:“无霜,你...今后还是不要在别人面前跳这舞了。”她笑着跳起来环住了李淳奕的脖子,得意的问他:“为什么,是因为奴太好看了么。”

李淳奕无奈的抱住了她,生怕她一个不小心就摔到了:“没有为什么,你日后不要跳就是了。”

那歌舞是她特意学了的,不为别的,只为能勾引他动心罢了。

年幼无知,她总以为可以无所顾忌的同李淳奕永远在一起,等到年长一些,她才从各种书籍中了解到了一个词:人妖殊途。

她一心防着别的女人,却没想到自己才是那道最难逾越的坎。

月圆的时候,李淳奕带着她去看满天璀璨的星辰。洒落的月华照的流动的细沙散出幽幽的银光。李淳奕跟她说:“无霜,你要不换个名字吧,无霜实在是冷清了些。”

“将军想无霜改个什么名儿?”

“叫明月如何。月华如霜,却比薄霜要暖上几分。”

“将军可分的清那边的细沙上是霜还是月光么?”

你可分得清我是妖还是人么,我若是妖,你还会如现在一般对我么?这样的话,无霜始终不曾说出口。只希望缠绵的时光能长一些,再长一些。

好景不长,匈奴举兵进犯,李淳奕带兵前去抗击。临行前,李淳奕往无霜腕间套了一个素银的镯子,说到:“明月,等我回来,等我回来了我就娶你。”

她才不是那么乖乖听话的人,一路上只管隐了身形,跟着李淳奕。

那一仗李淳奕打的极其惨烈,朝中大臣与他有旧仇,说好的援兵被压着迟迟未到。他们被匈奴的士兵重重包围在山谷之中。箭弩齐发,利箭如同落雨一般密密麻麻的射了下来。无霜护着李淳奕,却被流箭击中元丹,差一点就神形俱灭。

等无霜恢复灵力苏醒过来,已经过了百年,她却还以为战事结束没多久,日日在那战场周围寻找李淳奕。偶然听到旁人的谈话无霜才知道,原来时间已过百年,沧海桑田,李淳奕早就转生了。

无霜是吸着将士们的怨气重生的,身上曾经的伤口因着那些怨气的侵蚀无法愈合。元丹破碎后,她只能画了皮相,隐入青楼之中一点点的吸食着人的精气,勉强维持住了自己的人形。她还在不停的寻找着李淳奕,不找到那个人她不甘心啊!

无霜一直拿着那个素银的镯子,她记得有人跟她说过,等他回来,就会娶她。这一等就是两百年。

终于她在梦楼之中听到了那个熟悉的声音,那个人说:“风月之事,得两厢情愿才有意思,这么等着挑着,兴致都磨得没了。”

他已经不记得她了。

无霜等着他来寻她,沈靖却一直没有动静。所以看着沈靖一个人坐在沉水湖边她便施了法,将镯子落在了桂花树下。沈靖捡起了那个镯子,却已经记不得他曾说过的,等我回来就娶你。他甚至不记得他见过这么一个镯子。

梦楼中的岁月当真是大梦一场。

如今梦已不在,无霜倒在血泊里,听到沈靖说,不要纠缠他了。寻寻觅觅,终究是机心错付,一场徒劳。无霜坚持了许久的心念轰然倒塌,元丹碎成了粉末,她的灵亦不在了,意识一点点的消散,这次是真的要魂飞魄散了。

沈靖和她说过的话在脑海里回荡着。


“爷给你起个名儿吧。”

“爷想起个什么名儿。”

“叫明月如何。月华如霜,却比那薄霜柔婉许多。”

“...就怕爷分不清何为月华何为霜。”

“呵,分不清的是傻子。”


沈靖啊沈靖,你分不清我是人是妖,分不清我对你是好是坏,难道还不是傻子么。

不过我也是傻子啊,分不清你是真情是假意,分不清...你是沈靖还是李淳奕。

世间多愚人,不过为情所蔽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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